威尼斯,这座亚得里亚海沿岸的迷人城市,以其浪漫的运河、令人惊叹的建筑和深厚的历史底蕴,吸引着无数游客。这座城市的中心……
它始于一座山峰——什哈拉山,海拔超过5200米,直冲云霄。在它冰冷的气息之下,格鲁吉亚古老的土地向西延伸至黑海,向东延伸至干旱的葡萄酒谷,向南延伸至火山脊。这片土地仿佛被矛盾雕琢而成:葱郁却伤痕累累,古老却动荡不安,宣言上属于欧洲,地理上却属于亚洲。格鲁吉亚,这个位于两大洲交界处的不可思议的国家,之所以能够存在,正是因为它从未完全融入其中。
早在边界和旗帜出现之前,这片土地就见证了人类最早的创造:酿酒的古老痕迹、史前金矿开采和原始纺织。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是一个文明的摇篮,至今仍在记忆与现代性之间挣扎。科尔基斯,金羊毛的故乡,是一个神话诞生的地方,它并非仅仅存在于传说中,而是一个曾经用羊毛在河床中淘金的国度。时至今日,这个故事的光芒依然萦绕在那些将这里称为萨卡特维罗的人们心中。
山脉定义了格鲁吉亚——不仅在地理上,更在文化上。高加索山脉既是天然的边界,也是心理上的边界,将格鲁吉亚与俄罗斯北部隔开,同时又在内部塑造了格鲁吉亚独特的地貌:斯瓦涅季崎岖的高地、萨梅格列罗的雨林、卡赫季的干旱山坡。大高加索山脉横跨北部,卡兹别克山和乌什巴山等险峻的山峰海拔超过5000米。火山高原主宰着南部,而河流峡谷则将东部草原劈成两半。
历史上,格鲁吉亚人对山谷的认同感远胜于对国家的认同。从图舍蒂雾气弥漫的村庄到巴统亚热带的海滩,这个国家的自然风光孕育了自成一体的文化——每种文化都有其独特的方言、舞蹈、菜肴和防御技艺。矮小而中世纪的斯凡塔依然守护着高山村落。即使在今天,一些地区在冬季仍然几乎无法通行,只有凭借毅力、运气,有时还要依靠牲畜才能到达。
格鲁吉亚的多样性不仅体现在生态上,也体现在民族上。尽管面积不大,格鲁吉亚却拥有超过5600种动物和近4300种维管植物。温带雨林依偎在阿扎里亚和萨梅格列罗的山坡上;狼、熊和行踪不定的高加索豹仍然在偏远森林的边缘徘徊。在东部,鲟鱼仍在里奥尼河中游弋——尽管有些危险——而酿酒葡萄在卡赫季的树上攀爬了数千年,如同挂满甜美的枝形吊灯般垂下。
第比利斯,这个国家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的居住地,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场显而易见的紧张。玻璃摩天大楼耸立在公元六世纪的教堂旁。一座全钢结构、曲线优美的和平桥横跨姆特克瓦里河,就在奥斯曼帝国时代的澡堂和老城区阴暗小巷的上游。汽车疾驰而过,那些建筑上布满了20世纪90年代内战留下的弹孔,它们的外墙是苏联功利主义、波斯装饰和现代野心的混合体。
第比利斯始建于公元5世纪,经历了数次毁灭与重建。每个帝国都留下了痕迹,但无一能将其抹去。这座城市的矛盾之处也映射出整个格鲁吉亚的矛盾:他们的语言除了直系亲属外,没有其他已知的亲缘语言;他们的文字与世界上任何文字都截然不同;他们的身份认同是在反抗——却又从征服者那里汲取——的过程中形成的。
东正教信仰始于公元4世纪初,成为一种文化支柱。时至今日,宗教依然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尽管其实践往往较为松散。格鲁吉亚的教堂——凿刻于悬崖峭壁之上——与其说是教义的象征,不如说是坚韧不拔的象征。瓦尔齐亚(Vardzia)是一座建于12世纪的洞穴修道院,它迷宫般的墙壁如同古老的伤口般敞开,面向下方的峡谷,仿佛在挑战世人的遗忘。
这里的历史并非学术性的。它如同山间刮起的寒风,侵入日常生活。帝国的伤痕依然鲜活。18世纪,格鲁吉亚被奥斯曼帝国和波斯帝国的敌对势力包围,向西欧寻求援助——但无人响应。俄罗斯反而提供了保护,并逐渐吞并了这个王国。承诺被许下,又被违背。格鲁吉亚成为沙皇精英的度假胜地,随后又成为苏联机器中一个默默无闻的齿轮。
1991年格鲁吉亚独立,并非欢庆,而是暴力和经济崩溃。这个刚刚获得自由的共和国在内战中四分五裂,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地区——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落入俄罗斯事实上的控制之下。时至今日,最北端边境的巡逻人员并非格鲁吉亚人,而是俄罗斯边防部队。像苏呼米和茨欣瓦利这样的城镇,依然处于争议之中,被困在统一的记忆和分裂的政治之间。
2003年的玫瑰革命标志着一个罕见的和平转折点。格鲁吉亚拥抱了西方:经济自由化、反腐改革,以及向欧盟和北约示好。莫斯科注意到了这一点。2008年,南奥塞梯冲突后,俄罗斯军队入侵。随后停火,但双方的边界线被重新划分——无论是在地图上,还是在人们的心中。尽管遭受了创伤,格鲁吉亚依然坚持向西发展。从许多方面来看,它都是欧洲最东端的前哨,即使欧洲尚未决定是否对其拥有主权。
在第比利斯之外,节奏变得缓慢。在卡赫季,清晨始于修枝剪的叮当声和缓缓升起的太阳,照亮了葡萄藤蔓密布的山丘。这里的葡萄酒并非单一产品,而是一种延续。在名为“kvevri”的陶器中,葡萄以古老的方式发酵,留下果皮和茎秆,赋予酒液一种近乎精神的深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将这种方法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尽管格鲁吉亚人几乎无需任何认可。
苏普拉(一种传统的盛宴)比任何政策文件都更能体现格鲁吉亚的精神。司仪(tamada)坐在宴会的首位,一边品尝着金卡利(khinkali),一边啜饮着宝石红色的萨别拉维(Saperavi),引导着人们以哲学的口吻举杯祝酒。在格鲁吉亚做客,至少在当晚是这样。然而,在祝酒和欢笑的背后,许多家庭仍然受到移民、战争或经济不稳定的影响。农村人口减少和青年失业仍然是关键问题。
尽管如此,格鲁吉亚的经济仍展现出韧性。它曾是后苏联时期最腐败的国家之一,如今却一直被评为该地区最友好的商业国家之一。GDP增长虽然波动较大,但总体呈上升趋势。葡萄酒、矿泉水、水电和旅游业构成了格鲁吉亚的经济基础,而棕榈树成荫的海滨城市巴统正成为该国努力重塑现代、地中海和开放形象的象征。
格鲁吉亚的文化遗产远不止于此。纽约市芭蕾舞团联合创始人乔治·巴兰钦的故乡就在这里。同样来自这里的还有那些令西方作曲家困惑的复调和声。民歌《查克鲁洛》(Chakrulo)由旅行者二号发射升空,这是这个位于宇宙边缘的山地民族的遥远回声。
文学占据着崇高的地位。肖塔·鲁斯塔韦利的12世纪史诗《豹皮骑士》至今仍是必读之作。其主题——忠诚、苦难和超越——在这个屡遭入侵和流放考验的国家,引起了新的共鸣。
然后是建筑。在斯瓦涅季和赫夫舒雷季,石塔耸立,如同化石守望者,齐聚一堂,团结一致,共同防御。在姆茨赫塔,建于11世纪的圣斯维特茨霍韦利大教堂内珍藏着许多人认为是基督圣袍的圣物。在库塔伊西,残破却依然坚毅的巴格拉特大教堂矗立在里奥尼河对岸,是格鲁吉亚中世纪黄金时代令人伤感的遗迹。
如今,格鲁吉亚再次面临转折点。政治危机酝酿,国际联盟依然脆弱,经济不平等现象持续存在。然而,格鲁吉亚比大多数国家都更加坚韧,这往往源于它拥抱复杂性而非简化。
造访格鲁吉亚,不仅仅是为了欣赏一个美丽的国家——尽管它的确美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是为了进入一个过去与现在交织的地方。在这个国家,神话与现实的斗争交织在一起,葡萄酒的滋味承载着六千年的历史,热情好客并非出于礼貌,而是一种身份认同。
早在王国兴衰之前,如今构成格鲁吉亚的这片土地就见证了人类早期的一些进步。考古证据证实,早在新石器时代,这里的人类就掌握了葡萄栽培的技艺:带有酒渣的陶器碎片可追溯到公元前6000年,这使得格鲁吉亚成为世界上已知最古老的葡萄酒产区。除了葡萄种植之外,肥沃的冲积平原还产出金粉,这催生了一种独特的技术:用羊毛捕捉山间溪流中的细小颗粒。这种做法后来渗透到希腊传说中,成为金羊毛的神话,使格鲁吉亚在古代的集体想象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公元前一千年,两个主要王国应运而生。西部是科尔基斯,一片沿海低地,被湿润的森林环绕,泉水隐秘,生机勃勃。这里盛产黄金、蜂蜜和木材,吸引了来自黑海及其他地区的商人。东部是伊比利亚高原(格鲁吉亚语中称为卡特利),横跨河流平原,其居民在嶙峋的山脉映衬下,精通谷物种植和畜牧业。尽管语言和习俗各异,这两个王国却拥有一种松散的文化亲和力:它们都融合了外来影响——从斯基泰骑兵到阿契美尼德总督——同时培育了独特的金属加工、叙事和仪式传统。
科尔基斯和伊比利亚的生活围绕着设防的山顶和河谷展开,小型政体首先效忠于当地酋长,随后效忠于新生的国王。铭文和后来的编年史记载,到公元前4世纪,科尔基斯在希腊文献中已扮演着半传奇的角色,其统治者与希腊世界的城邦进行贸易,同时抵制直接吞并。相比之下,伊比利亚则在自治和附属国之间摇摆不定,先后被波斯帝国、希腊化帝国和罗马帝国统治。然而,4世纪初基督教的到来——由卡帕多西亚传教士圣尼诺(传统上与圣乔治有联系)引发——带来了变革。几十年后,伊比利亚将这一新信仰定为国教,在教会权威和王权之间建立了持久的联系。
数个世纪以来,科尔基斯和伊比利亚的双重遗产汇聚成格鲁吉亚的文化基石。他们的工匠精湛地制作着掐丝珐琅,并雕刻出巨大的石碑。他们的诗人和圣贤谱写了在中世纪后期宫廷中回响的赞美诗。在每一片葡萄园梯田和每一条山峡,这些古老王国的记忆依然流传——一股身份认同的暗流,终有一天将分散的公国统一为一个格鲁吉亚王国。
到了九世纪末,格鲁吉亚的诸侯国在巴格拉蒂德家族的领导下找到了共同的目标。通过联姻和一系列巧妙谈判达成的条约,伊比利亚国王阿达纳塞四世得以自封“格鲁吉亚国王”,开创了政治整合的先例。他的继任者在此基础上继续发展,但直到大卫四世(后世史书称之为“建设者”)的统治下,统一才达到了顶峰。大卫四世于1089年登基,面临着塞尔柱军队的入侵、封建领主之间的内部分裂以及错综复杂的教会利益网络。通过一系列军事改革,包括在哈胡利建立强大的修道院军事组织,以及将土地授予忠诚的贵族,他恢复了中央集权,并将外国侵略者驱逐出境。
大卫孙女塔玛尔(1184年至1213年在位)的统治标志着黄金时代的顶峰。作为第一位拥有统治格鲁吉亚权利的女性,她将王室礼仪与军事赞助完美结合。在她的庇护下,格鲁吉亚军队在沙姆科尔和巴西安取得了胜利;外交官们促成了西欧和格鲁吉亚贵族的联姻;格鲁吉亚的商人在连接君士坦丁堡、巴格达和高加索高原的商队路线上繁荣昌盛。塔玛尔不仅仅是一位君主,更是文学的赞助人。皇家缮写室蓬勃发展,出版了彩绘编年史和圣徒传记,其生动的细密画至今仍是中世纪艺术的珍品。
建筑创新也伴随着这种繁荣。格拉特修道院由大卫四世于1106年建造,成为学习和精神生活的中心。修道院的穹顶收藏着用格鲁吉亚文字抄写的亚里士多德著作,其立面将古典比例与当地石雕传统完美融合。在萨姆茨赫高地地区,瓦尔齐亚的岩石教堂既展现了战略远见,也体现了美学上的大胆:一座凿在悬崖峭壁上的隐秘之城,拥有教堂、储藏室和壁画装饰的礼拜堂,捕捉着光影的微妙交织。
然而,黄金时代的辉煌之下,潜藏着一些即将浮现的紧张——权贵家族之间的竞争,蒙古人接连不断的贡赋索求,以及在一片支离破碎的山谷中维持统一的挑战。尽管如此,在十二世纪初和煦的微风中,格鲁吉亚实现了其历史上罕见的统一目标:一个兼具军事与文化的王国,其身份认同植根于信仰、语言以及葡萄藤与山峦的恒久韵律。
继十二世纪和十三世纪初的鼎盛时期之后,格鲁吉亚王国进入了一段漫长的衰败时期。1240年代至1250年代,蒙古人接连入侵,王权四分五裂;城市被洗劫一空,修道院散落,中央朝廷调动资源的能力也严重削弱。尽管“辉煌”国王乔治五世在十四世纪初驱逐蒙古人,短暂地恢复了统一,但他的继任者们却缺乏他那样的外交才能和军事才能。强大的封建家族——尤其是帕纳斯克特利、达迪亚尼和扎格利家族——之间的内部竞争削弱了王国的凝聚力,因为地方领主们在名义上的王室宗主权之下,各自建立了实际上独立的公国。
十五世纪末,敌对势力争夺着东卡特利和西伊梅列季的控制权,各自都依赖来自邻近穆斯林政体的盟友。分裂的格鲁吉亚战略上的脆弱性招致了来自南方的反复入侵。波斯-萨法维军队洗劫了卡赫季低地的葡萄园,而奥斯曼帝国的军队则袭击了远至萨姆茨赫-贾瓦赫季的内陆地区。格鲁吉亚统治者在妥协(向奥斯曼帝国纳贡或接受其头衔)和向远方基督教势力求助之间摇摆不定,但收效甚微。几个世纪以来,塔玛尔黄金时代的记忆在格拉特和瓦尔齐亚保存的壁画和编年史中得以留存,但在这些山间圣地之外,几乎没有一个统一的王国得以保留。
1783年,面对奥斯曼帝国的强势要求和波斯的宗主权,东卡特利-卡赫季国王叶列克勒二世与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签订了《格奥尔基耶夫斯克条约》。该条约承认双方共同的东正教信仰,并将格鲁吉亚置于俄国的保护之下,承诺以帝国军事援助换取正式的效忠。然而,当伊朗统治者阿迦·穆罕默德汗再次发动进攻——最终于1795年洗劫第比利斯——俄国军队却迟迟未至。更令人不安的是,莫斯科宫廷很快就认定其格鲁吉亚保护国时机成熟,可以吞并。在短短二十年内,巴格拉蒂德王朝被剥夺主权,其成员被降为普通俄罗斯贵族,格鲁吉亚东正教会则隶属于俄罗斯神圣宗教会议。
1801年,卡特利-卡赫季王国正式并入俄罗斯帝国。历任沙皇总督将统治范围向西扩展:伊梅列季于1810年沦陷,到本世纪中叶,经过与当地山民的长期战争,整个高加索山麓地区都被吞并。在沙皇统治下,格鲁吉亚经历了压迫性政策——学校和教堂被迫俄罗斯化——但也经历了现代化的开端:公路和铁路将第比利斯与黑海港口巴统连接起来;首都的学校数量激增;新兴的知识分子出版了第一份格鲁吉亚语报纸。
然而,尽管表面上稳定,不满情绪却在暗流涌动。整个十九世纪,像达迪亚尼和奥贝利亚尼这样的贵族家族始终抱有西方干预的希望——这与瓦赫坦六世早年对法国和教皇的徒劳无功的访问如出一辙。他们对格鲁吉亚命运的愿景仍然与欧洲紧密相连,即使帝国的现实将他们束缚在圣彼得堡。第比利斯和库塔伊西的博物馆和沙龙培育了格鲁吉亚的艺术和语言;像伊利亚·恰夫恰瓦泽这样的诗人呼吁文化复兴;在姆茨赫塔和其他地方的教堂里,信徒们默默地用古老的格鲁吉亚文字保存着礼拜仪式。
到了世纪末,格鲁吉亚中世纪遗产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元素——复调圣歌、藤雕酒罐以及悬崖边的修道院——已成为民族认同的试金石。它们的存续并非依靠政治力量,而是依靠人民的想象力和坚韧不拔,他们坚信,即使处于征服之中,格鲁吉亚也绝不只是帝国的战利品,也将永垂不朽。
1917年俄罗斯帝国崩溃后,格鲁吉亚抓住了机遇。1918年5月,在德国和英国的军事支持下,第比利斯宣布成立格鲁吉亚民主共和国。这个新生国家寻求中立,但协约国军队的撤离使其暴露无遗。1921年2月,红军越过边界,扼杀了格鲁吉亚的独立,将其纳入苏联加盟共和国之一。
在苏联统治下,格鲁吉亚的命运充满矛盾。一方面,约瑟夫·斯大林——他本人就是格鲁吉亚人——策划了残酷的大清洗,夺走了数万人的生命,党的干部和知识分子都遭受了重创。另一方面,共和国却相对繁荣:温泉和黑海度假胜地蓬勃发展,卡赫季和伊梅列季的葡萄酒产量也达到了新的高度。在中央计划经济的推动下,格鲁吉亚的语言和文化时而受到莫斯科指令的推崇,时而受到限制,但工业和基础设施却得到了扩张。
苏联体制最终被证明是脆弱的。到了20世纪80年代,独立运动在对1918年共和国的回忆和对经济停滞的沮丧的滋养下逐渐壮大。1991年4月,随着苏联解体,格鲁吉亚再次宣布独立。然而,解放也带来了直接的危险: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分裂主义战争使国家陷入混乱,引发了大规模的流离失所和GDP的严重萎缩——到1994年,经济产出已降至1989年水平的约四分之一。
政治过渡依然充满挑战。苏联解体后的首批总统们面临着内部纷争、腐败猖獗和经济崩溃的困境。直到2003年因选举舞弊而爆发的“玫瑰革命”之后,格鲁吉亚才走上了新的改革之路。在总统米哈伊尔·萨卡什维利的领导下,全面的反腐措施、道路和能源项目以及开放的市场导向重新点燃了经济增长的火花。然而,对北约和欧盟一体化的追求激起了莫斯科的愤怒,最终导致了2008年8月短暂却毁灭性的冲突。俄罗斯军队击退了格鲁吉亚军队离开南奥塞梯,随后承认了两个分离地区的独立——这一结果至今仍是那年夏天敌对行动留下的痛苦后遗症。
到2010年代初,格鲁吉亚已稳定发展成为一个议会制共和国,拥有健全的公民机构,并成为东欧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然而,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悬而未决的地位问题、挥之不去的俄罗斯影响阴影以及周期性的国内政治动荡,仍在考验着格鲁吉亚在塑造其21世纪身份认同过程中的韧性。
格鲁吉亚的现代身份认同建立在独特的语言和宗教传统之上,这些传统在数千年的文化传承中逐渐形成。格鲁吉亚语——属于卡特维利亚语系(该语系还包括斯凡语、明格列利亚语和拉兹语)的一部分——是该国的官方语言,也是约87.7%居民自我表达的主要方式。
阿布哈兹在其同名自治共和国中享有共同官方地位,而阿塞拜疆(6.2%)、亚美尼亚(3.9%)和俄罗斯(1.2%)则反映了相当多的少数民族社区的存在,特别是在克维莫卡特利、萨姆茨赫-扎瓦赫季和首都第比利斯。
东正教以其国家格鲁吉亚正统形式将大多数格鲁吉亚人与可追溯至公元四世纪的仪式和传统紧密联系在一起,当时卡帕多西亚的圣尼诺传教使基督教成为伊比利亚半岛的国教。如今,83.4% 的格鲁吉亚人口信奉格鲁吉亚正教会。该教会于 1917 年恢复了独立,并于 1989 年得到君士坦丁堡的重申。尽管教堂活动通常以节日和家庭仪式为主,而非每周的礼拜,但教会的象征和节日仍然是民族记忆的有力印记。
约10.7%的格鲁吉亚人信仰伊斯兰教,其中东南部的什叶派阿塞拜疆人、阿扎尔和潘基西峡谷的逊尼派社区,以及阿布哈兹人和梅斯赫特土耳其人(比例较小)的信徒。亚美尼亚使徒基督教徒(2.9%)、罗马天主教徒(0.5%)、犹太教徒(其根源可追溯到公元前六世纪)以及其他较小的宗教团体构成了格鲁吉亚的宗教格局。尽管偶尔出现紧张局势,但悠久的宗教共存历史支撑着一种公民精神,即宗教机构与国家在宪法上保持分离,即使格鲁吉亚东正教享有特殊的文化地位。
从民族角度来看,格鲁吉亚人口约370万,其中约86.8%为格鲁吉亚族。其余族群包括阿布哈兹人、亚美尼亚人、阿塞拜疆人、俄罗斯人、希腊人、奥塞梯人以及众多其他小族群,他们共同构成了格鲁吉亚的复合遗产。过去三十年,人口趋势——以移民、出生率下降以及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悬而未决为标志——导致格鲁吉亚人口略有减少,从2014年的371万降至2022年的369万。然而,这些数字掩盖了那些珍视语言、仪式和共同历史,并将其视为独特而持久身份基石的社群的韧性。
在格鲁吉亚起伏的地貌中,文化以石头教堂和高耸的塔楼、受信仰约束的手稿以及交织在一起的和谐声音的具体形式呈现。
上斯瓦涅季的中世纪天际线点缀着梅斯蒂亚和乌树故里的方形石塔——这些防御塔建于公元九世纪至十四世纪之间。这些防御工事由当地页岩雕刻而成,顶部覆以木结构屋顶,曾为家庭抵御劫掠提供庇护,如今其朴素的几何形状已成为集体忍耐的默默纪念碑。再往南,要塞小镇赫尔特维西俯瞰着姆特克瓦里河上方的岩石岬角;它的城墙和城垛既体现着军事上的警惕,也体现了格鲁吉亚时期砖石建筑的雕塑般的严谨。
在教会建筑中,“十字穹顶”风格体现了格鲁吉亚时期的创新。从公元九世纪开始,建筑者将纵向巴西利卡式建筑与由独立柱支撑的中央穹顶融合在一起,营造出光线充足、声学效果极佳的内部空间,从而增强了礼拜圣咏的音量。库塔伊西附近的格拉蒂修道院正是这种融合的典范:精雕细琢的柱头、彩色马赛克和壁画循环将拜占庭图案与本土装饰融为一体,而其主教堂则保留了完整的石砌唱诗台,凸显了复音的吟唱。
在修道院的抄写室里,工匠们以极高的精准度为福音书抄本绘制插图。十三世纪的莫克维福音书以鲜艳的赭石色和群青色绘有镀金的首字母和叙事细密图,场景被交错的葡萄藤卷轴所包围,与当地的葡萄栽培图像相呼应。这些手稿见证了将希腊哲学和拜占庭神学转化为格鲁吉亚文字的学术传统,使知识在几个世纪的动荡中得以保存。
与视觉艺术并行,格鲁吉亚文学遗产的巅峰之作是十二世纪的史诗《豹皮骑士》。这部由肖塔·鲁斯塔韦利创作的四行诗节奏明快,将宫廷爱情与英勇交织成一个统一的叙事,至今仍是民族认同的灯塔。几个世纪后,鲁斯塔韦利的诗句在十九世纪激发了一场文艺复兴,伊利亚·恰夫恰瓦泽和尼科洛兹·巴拉塔什维利等诗人复兴了古典文学形式,为现代小说家和剧作家奠定了基础。
或许,格鲁吉亚最深刻的非物质遗产体现在歌曲中。从斯瓦涅季的高山峡谷到卡赫季的河谷平原,村民们都秉持着三声部复调:低音“ison”支撑着对话般的旋律和复杂的不和谐音,营造出一种既令人沉思又激动人心的效果。“Chakrulo”那萦绕心头的旋律被收录在“旅行者”金唱片中,将这一传统带出了地球的疆界——证明了人类创造力源于集体仪式。
这些石头、文字和歌曲的表达,共同描绘出一幅如同格鲁吉亚地理般多元的文化图景。每座堡垒、每幅壁画、每幅对开本、每首叠句,都与层层历史共鸣,吸引着每一位驻足聆听的旅人的目光、思绪和心灵。
格鲁吉亚的经济长期以来依赖于其丰富的自然资源——矿产资源、肥沃的土壤和丰富的水道——但过去三十年的增长和改革轨迹却跌宕起伏。自1991年独立以来,该国果断地从传统的指令性经济模式转向了自由化的市场经济结构。苏联解体后的数年里,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内乱以及分离冲突引发了严重的经济萎缩:到1994年,国内生产总值已跌至1989年水平的约四分之一。
农业仍然是格鲁吉亚至关重要的部门,尽管近年来其在GDP中的占比已降至6%左右。然而,葡萄栽培却独树一帜:格鲁吉亚拥有世界上最古老的酿酒传统,新石器时代的陶器碎片揭示了可追溯至公元前6000年的葡萄酒残留物。如今,卡赫季、卡特利和伊梅列季等地区约7万公顷的葡萄园既生产用陶罐发酵的琥珀色葡萄酒,也生产更为常见的葡萄酒品种。酿酒不仅维持着农村生计,还推动了出口增长,如今从柏林到北京,格鲁吉亚葡萄酒随处可见。
高加索山脉之下,金、银、铜和铁矿藏自古以来就支撑着采矿业。近年来,恩古里河和里奥尼河等河流沿岸的水力发电潜力得到开发,使格鲁吉亚在雨水充沛的年份成为电力净出口国。在制造业领域,铁合金、矿泉水、化肥和汽车是主要的出口类别。尽管拥有这些优势,但格鲁吉亚的工业产出仍低于苏联时期的峰值水平,工厂现代化进程也参差不齐。
自2003年以来,历届格鲁吉亚政府推行的全面改革重塑了格鲁吉亚的商业环境。2004年引入的统一所得税制促进了合规性,将巨额财政赤字转化为持续的盈余。世界银行称赞格鲁吉亚在全球营商便利度排名中位居前列——在一年内从第112位跃升至第18位——到2020年,格鲁吉亚在全球营商便利度排名中位居第六。
目前,服务业占GDP的近60%,主要由金融、旅游和电信行业推动,而外国直接投资则流入房地产、能源和物流领域。
格鲁吉亚作为枢纽的历史地位在其现代交通走廊中依然延续。黑海沿岸的波季港和巴统港负责处理运往中亚的集装箱运输,而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输油管道及其邻近的天然气管道则将阿塞拜疆的油田与地中海的出口码头连接起来。卡尔斯-第比利斯-巴库铁路于2017年通车,完成了欧洲与南高加索地区之间的标准轨距铁路连接,增强了货运和客运的连通性。这些交通要道共同确保了进口商品(汽车、化石燃料、药品)的流入和出口商品(矿石、葡萄酒、矿泉水)的流出,2015年,进口商品和出口商品分别占格鲁吉亚GDP的一半和五分之一。
贫困率大幅下降:2001年,超过一半的人口生活在国家贫困线以下,到2015年,这一比例略高于10%。同年,家庭月收入平均增至1022拉里(约合426美元)。格鲁吉亚的人类发展指数已攀升至高发展水平,2019年位列全球第61位。教育是格鲁吉亚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小学入学率高达117%,位居欧洲第二,75所经认证的高等教育机构组成的教育网络正在培养一支高技能的劳动力队伍。
一个世纪前,格鲁吉亚崎岖的山脉和破碎的道路将人们的出行限制在当地的山谷和季节性山口。如今,该国地处欧亚交汇处的战略位置,支撑着日益完善的交通网络,旅游业也因此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
2016年,约270万国际游客为格鲁吉亚经济注入了约21.6亿美元,这一数字是十年前的四倍多。到2019年,游客人数飙升至创纪录的930万人次,仅前三个季度就创造了超过30亿美元的外汇收入。格鲁吉亚政府的目标是到2025年接待1100万游客,并将年旅游收入翻一番,达到66亿美元,这体现了公共投资和私营部门的活力。
格鲁吉亚拥有103个度假胜地,遍布亚热带黑海海滩、高山滑雪场、矿泉和温泉小镇,吸引着众多游客。古多里(Gudauri)仍然是冬季的首选目的地,而巴统的海滨长廊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的古迹——格拉蒂修道院和姆茨赫塔历史建筑群——则构成了包括洞穴城、阿纳努里和山顶防御小镇西格纳吉在内的一系列文化线路的核心。仅在2018年,就有超过140万游客来自俄罗斯,这凸显了区域市场的强劲势头,尽管新的欧洲游客流量通过服务于库塔伊西和第比利斯机场的廉价航空公司不断增长。
格鲁吉亚的公路网如今绵延超过21110公里,蜿蜒于沿海平原和大高加索山口之间。自21世纪初以来,历届政府都将公路重建作为优先事项——然而,除了东西向的S1高速公路外,大部分城际交通仍然是沿着古老商队路线的双车道公路。即使新建的绕行路线和收费公路逐渐缓解了交通拥堵,山体隧道和边境口岸的季节性瓶颈仍然考验着物流规划。
格鲁吉亚铁路全长 1,576 公里,是黑海和里海之间最短的铁路线,可承载货物和旅客穿越关键节点
自2004年以来,阿塞拜疆持续推行的车队更新和车站升级计划提高了列车的舒适度和可靠性,货运运营商也受益于阿塞拜疆石油和天然气向北出口至欧洲和土耳其。标志性的卡尔斯-第比利斯-巴库标准轨距铁路线于2017年10月开通,进一步将格鲁吉亚融入“中部走廊”,使第比利斯成为跨高加索地区的枢纽。
格鲁吉亚的四座国际机场——第比利斯、库塔伊西、巴统和梅斯蒂亚——目前拥有众多全服务航空公司和低成本航空公司。第比利斯国际机场是最繁忙的枢纽,提供直飞欧洲主要首都、海湾地区和伊斯坦布尔的航班;库塔伊西机场的跑道则接待来自柏林、米兰、伦敦及其他地区的维兹航空和瑞安航空的航班。巴统国际机场每日都有飞往伊斯坦布尔的航班,并有飞往基辅和明斯克的季节性航线,为休闲旅游和格鲁吉亚蓬勃发展的会展旅游(MICE)行业提供了支撑。
黑海港口波季和巴统均处理货物和渡轮。巴统既是海滨度假胜地,又是邻国阿塞拜疆繁忙的货运码头,而波季则专注于运往中亚的集装箱运输。客运渡轮连接格鲁吉亚与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土耳其和乌克兰,为某些区域市场提供了陆路和空运以外的替代方案。
格鲁吉亚多样的地形和气候造就了种类繁多的栖息地,从黑海沿岸的山丘森林到大高加索地区的高山草甸和永久冻土带。然而,这片生态宝地正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森林砍伐山坡上土壤侵蚀加剧,东部干旱山谷水资源开采不可持续,以及气候变化带来的风险——包括冰川消融和极端天气事件频发。认识到这些威胁,格鲁吉亚当局和民间社会采取了多管齐下的措施,以促进保护和绿色增长。
保护区目前覆盖了该国超过十分之一的领土,包括十四个严格自然保护区和二十个国家公园。在东北部,图舍蒂和卡兹别吉保护区保护着当地特有植物(例如高加索杜鹃花)以及东高加索野牛和牛黄山羊种群。曾经被开垦用于农业的伊斯帕尼和科尔奇克低地,已经开展了旨在恢复洪泛区森林的重新造林计划,这对于稳定河岸和维持水质至关重要。
与此同时,可持续发展项目强调社区参与。在斯瓦涅季和图舍季,乡村民宿和带导游的徒步旅行直接增加了当地收入,同时为步道维护和栖息地监测提供了资金。在卡赫季的葡萄酒产区,酿酒商采用有机和综合虫害管理措施,减少化学物质径流并保护土壤健康——这种方法也吸引了国外具有环保意识的消费者。
可再生能源是格鲁吉亚绿色议程的另一大支柱。小型水电站——采用现代生态保护措施设计——补充了恩古里河和里奥尼河上的大型水库,而位于东部干旱地区的实验性太阳能发电场则在阳光最充足的月份提供清洁电力。规划人员认识到能源项目可能会割裂野生动物走廊,因此现在在早期设计阶段就整合了生态影响评估,力求在发电与栖息地连通性之间取得平衡。
展望未来,格鲁吉亚致力于国际环境协定,并积极参与高加索生物多样性理事会,这使其能够协调经济增长与生态完整性。通过将保护区管理、社区主导的管理和绿色基础设施相结合,格鲁吉亚致力于确保其长期以来作为文化和生物多样性熔炉的景观在未来几代人中保持韧性。
格鲁吉亚实行议会民主制,其政治架构由2017年通过的半总统制宪法所塑造。立法权由位于第比利斯的一院制议会行使,议会由通过混合选举制选出的议员组成。总统是国家元首,主要行使礼仪性职责,行政权则由总理和内阁行使。过去十年,历届政府都推行司法改革和反腐败措施,努力加强法治,提升公众对机构的信任——这些努力使透明国际的腐败感知指数稳步提升。
格鲁吉亚的外交政策以欧洲-大西洋一体化为基石。格鲁吉亚自1999年加入欧洲委员会,并自1994年与北约建立和平伙伴关系,体现了其长期以来对西方联盟的渴望。与欧盟的双边协议深化了两国的经济联系和监管协调,其中最显著的是2014年的《联系国协定》和《深度与全面自由贸易区》,这两项协议降低了关税,并协调了关键行业的标准。与此同时,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地区悬而未决的冲突加剧了格鲁吉亚与俄罗斯的复杂关系,两国间不时出现外交姿态,行政边界沿线的安全问题也持续存在。
在地区层面,格鲁吉亚倡导利用其连接欧亚的地理走廊的倡议。它与乌克兰、阿塞拜疆和摩尔多瓦共同创立了民主与经济发展组织(“GUAM”),致力于促进能源多元化和交通运输互操作性。同时,格鲁吉亚与土耳其和中国的双边合作拓展了基础设施投资和贸易路线,在与西方结盟与务实合作之间取得平衡,以最大限度地创造经济机遇。
展望未来,格鲁吉亚将继续在国内改革与对外战略之间错综复杂的互动中寻求平衡。其在巩固民主规范、解决领土争端以及融入全球市场方面的成功,将塑造其国家叙事的新篇章。
格鲁吉亚对教育的重视既体现了其中世纪修道院学校的传统,也体现了苏联时代对普及识字的重视。如今,格鲁吉亚的正规教育体系包括小学(6-11岁)、基础中学(11-15岁)和高中(15-18岁),以及高等教育。小学入学率超过97%,高中总入学率徘徊在90%左右,凸显了格鲁吉亚已基本实现普及教育。教学主要以格鲁吉亚语进行,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和俄罗斯等少数民族学校则在其社区保留语言权利。
21世纪初,格鲁吉亚经历了全面的改革:课程设置精简,强调批判性思维而非死记硬背;教师薪酬与绩效指标挂钩;学校督导权力下放,由教育质量保障局统一管理。这些举措推动了格鲁吉亚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成绩的提升,尤其是在数学和科学方面,2009年至2018年间,这两个学科的进步速度超过了许多地区其他学科。然而,差距依然存在:农村地区,尤其是斯瓦涅季和图舍季等山区,面临着资源匮乏和教师短缺的困境,这促使格鲁吉亚出台了有针对性的拨款和远程学习计划,以弥合差距。
成立于1918年的提比里斯国立大学,至今仍是该国的旗舰学府,此外还有五所公立大学和六十多所私立学院。近几十年来,医学、农业和技术等专业学院应运而生,每个学院都为劳动力发展做出了贡献。与欧洲和北美大学的合作促进了伊拉斯谟+和富布赖特计划下的学生和教师交流。尽管研究经费不多,但优先考虑葡萄园和可再生能源技术,这反映了国家的比较优势。
格鲁吉亚的医疗保健体系从苏联谢马什科模式演变为公私混合框架。自2013年以来,一项全民医疗保健计划保障所有公民的基本医疗保障,包括初级保健、紧急服务和基本药物,资金来源包括一般税收和捐助。专科治疗和药品的自付费用仍然很高,尤其是在私人诊所林立的城市中心。
受婴儿死亡率和传染病下降的推动,预期寿命已从2000年的72岁上升到2020年的77岁。然而,非传染性疾病——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和呼吸系统疾病——占发病率的大多数,这反映了烟草使用、饮食结构转变和人口老龄化。为了应对这些趋势,国家疾病控制和公共卫生中心实施了禁烟立法,开展了高血压筛查活动,并在偏远地区试点了远程医疗服务。
格鲁吉亚每年培训约1300名新医生和1800名护士,但只有三分之二的毕业生留任,因为许多人都希望出国寻求更高的薪水。为此,卫生部为在农村和高需求地区执业的人员提供留任奖金。医院基础设施差异很大:第比利斯和巴统的现代化设施与区域中心老旧的苏联式诊所形成鲜明对比,其中一些诊所已通过世界银行和欧洲投资银行的贷款进行了升级。
要保持进步,就需要加强预防保健,缩小城乡差距,并确保稳定的资金——这些行动与格鲁吉亚更广泛的发展理念相呼应。通过整合社区卫生工作者,扩展数字健康平台,并将大学研究与国家优先事项相结合,该国旨在确保其人民的身心健康,如同精神一样坚韧。
格鲁吉亚的建筑环境展现了延续性与变革性之间的对话——古老的山顶聚落和苏联时期的住宅区与玻璃幕墙的金融大厦和重新设计的公共空间共存。从首都兼收并蓄的天际线到层层叠叠的高地村落,居住地的地理布局既反映了历史的厚重,也反映了现代生活的需求。
第比利斯约占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一,既是文化宝库,也是城市实验室。其老城区——阿巴诺图巴尼、索洛拉基和姆塔茨明达——保留着木制阳台、硫磺浴池和蜿蜒的小巷,至今仍保留着中世纪的街道规划。这些历史悠久的街区经历了数波修复浪潮,其中一些由国家主导的士绅化改造推动,另一些则由当地企业家推动。相比之下,建于20世纪中期的瓦凯区和萨布尔塔洛区则以赫鲁晓夫公寓楼的模块化几何形状为特色,如今许多公寓楼已被改造或被垂直的多功能塔楼所取代。
这座城市最近的一次转型始于21世纪初,当时公私合作为河滨步道、文化机构和交通枢纽带来了新的投资。横跨姆特克瓦里河的和平人行桥,由钢筋玻璃构成,象征着历史与未来的融合。第比利斯地铁于1966年开通,至今仍为每天超过10万名通勤者提供可靠的交通服务,尽管新增线路的投资仍未到位。与此同时,交通拥堵、空气污染和绿地不足等问题也对这座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构成了挑战,促使人们制定了以权力下放和生态韧性为重点的新总体规划。
巴统是黑海港口城市,也是阿扎尔自治共和国的首府,如今已成为格鲁吉亚的第二大城市中心。它曾经是一个沉寂的海港小镇,如今的天际线囊括了高层酒店、赌场综合体以及一些充满创意的建筑,例如字母塔和流动形态的公共服务大厅。巴统的城市发展速度在某些方面超过了基础设施升级的速度,给水、垃圾处理和公共交通系统带来了压力。
库塔伊西曾是伊梅列季王国的首都,并曾短暂地作为格鲁吉亚议会的所在地(2012-2019),是格鲁吉亚西部的行政和文化中心。其历史中心的翻修——包括白桥的重建和巴格拉特大教堂的保护——吸引了国内游客,尽管年轻人外流仍然是一个问题。鲁斯塔维、泰拉维、祖格迪迪和阿哈尔齐赫也呈现出类似的景象:这些区域中心正在探索后工业化转型,在文化遗产与教育、物流和轻工业等新兴功能之间取得平衡。
除了城市,超过40%的格鲁吉亚人居住在村庄——许多村庄依山而建或依偎在河畔。在拉恰(Racha)、赫夫舒雷蒂(Khevsureti)和斯瓦涅季(Svaneti)等地区,定居模式保留着前现代的特征:密集的石屋群,共享牧场和祖传的塔楼,通常只能通过冬季关闭的蜿蜒道路到达。这些社区保留了独特的语言和建筑风格,但随着年轻居民离开家乡前往城市中心或海外工作,人口结构却急剧下降。
振兴乡村生活的努力取决于权力下放、基础设施更新和农业旅游。支持卡赫季州葡萄园合作社、萨姆茨赫-扎瓦赫季州奶制品生产商以及图舍季州羊毛作坊的项目旨在恢复经济活力和文化传承。与此同时,电气化、数字连通性和道路通行的改善,甚至减少了最偏远山谷的孤立感,使格鲁吉亚侨民得以形成季节性迁徙模式并拥有第二套住房。
在所有这些空间中——城市与乡村,古老与现代——格鲁吉亚以独特的延续意识持续重塑其生活景观。城市发展,村庄适应,但每个城市都与刻在石头上的故事、在大厅里传唱的故事以及每一步回归的记忆紧密相连。
格鲁吉亚的烹饪世界如同一幅鲜活的地图般展现开来,每个省份都拥有独特的风味韵律和久经考验的烹饪技艺,而所有这些都凝聚在一种共同的欢乐精神之中。每一顿格鲁吉亚餐点的核心都是“supra”(盛宴),这是一场盛宴,伴随着由“tamada”(塔玛达)精心准备的祝酒词,它唤起人们对历史、友谊和记忆的回忆,将进餐变成了一种共享的仪式。然而,除了仪式之外,格鲁吉亚烹饪的精妙之处还在于食材的质感、对比和相互作用。
在卡赫季州东部,这片土地既适合种植葡萄,也适合种植谷物,简单的烹饪方式却格外引人注目。酥脆的伊梅列季亚奶酪与柔软的面包片搭配,制成哈查普里,其中心融化的黄油点缀着当地的黄油。附近,一碗碗洛比奥(Lobio)——用香菜和大蒜浸泡的慢煮红豆——摆放在粗糙的木桌上,一勺勺辛辣的特克马里梅子酱平衡了它们的泥土气息。早市上摆满了阳光成熟的桃子和酸甜的石榴,它们注定要成为沙拉的点缀,沙拉由撕碎的西红柿和黄瓜组成,淋上核桃油,点缀着新鲜的莳萝。
翻越利基山脊,抵达明格列利亚西部,味蕾更加丰富。在这里,哈查普里呈现出大胆的船形,包裹着鸡蛋和当地奶酪,烟熏和坚果的香气萦绕不去。一盘盘恰卡普里(chakapuli)——用龙蒿汤和酸梅炖煮的羊肉——体现了奥斯曼和波斯风味的交融;而埃拉吉·戈米(elargi gomi)——一种质地紧实的玉米面菜肴,则吸收了盛在上面的五香炖牛肉的芬芳。
在黑海沿岸,阿扎尔的厨房汲取了亚热带花园和山地牧场的食材。巴统果园里成熟的柑橘为沙拉增添了亮色,而沿海地区的鲟鱼则被用在了丰盛的鱼汤中。即便如此,山羊奶酪和夏季草地上采集的野菜依然是这里不可或缺的食材,它们被塞进酥皮里,烤至边缘酥脆。
在斯瓦涅季和图舍季山区,食物既体现了与世隔绝的氛围,也体现了当地居民的智慧。拱形石炉里盛放着玉米饼(mchadi),这是一种用玉米或荞麦粉制成的松软面包,可以抵御冬雪。腌制的猪油和烟熏香肠悬挂在椽子上,它们保留的香气为用根茎类蔬菜和在林木线以上采集的干蘑菇炖制的菜肴增添了浓郁的风味。每一勺食物都传达着塑造日常生活的陡峭山坡和险峻山口。
除了这些地方特色菜肴之外,格鲁吉亚的当代厨师们也以创新的克制力,汲取传统精髓。在第比利斯的窄巷中,温馨的小酒馆供应着小型盛宴:鲜嫩的茄子裹上核桃酱,烟熏鳟鱼片点缀着腌核桃,或是薄如刀片、半透明的库布达里面包皮,这种面包里塞满了五香牛肉和洋葱。这些现代的诠释注重食材的来源,偏爱本地谷物、祖传豆类和初榨橄榄油。
自始至终,葡萄酒始终与餐桌密不可分。琥珀色的葡萄酒在陶罐Qvevri中发酵,为肉类和奶酪增添质感,而用rkatsiteli或mtsvane葡萄酿造的清爽白葡萄酒则能与口感更浓郁的浓汤完美融合。小酌时需谨慎;酒杯会适度续杯,确保每一口都能留下回味。
佐治亚州的烹饪艺术既非一成不变,亦非媚俗。它在祖母手工称盐的厨房里,在农夫的叫声在一筐筐农产品之间起伏的集市里,在侍酒师们吟唱着塔玛达(tamada)庄重节奏的餐厅里,都蓬勃发展。在这里,每一餐都是一种归属感,每道菜谱都构成了一种文化的脉络,这种文化珍视温暖、慷慨,以及一种不言而喻的理解:最好的营养不仅仅在于食物,更在于友谊。
如今,格鲁吉亚不仅拥有悠久的历史遗产和蓬勃发展的经济,还拥有创意十足的节日、充满活力的艺术氛围和充满激情的体育文化。这些现代表达方式传承了数千年的社区仪式和地方自豪感,同时也将格鲁吉亚的特色推向了国际舞台。
每年夏天,第比利斯都会成为表演和盛会的舞台。第比利斯国际电影节创办于2000年,展映超过120部东西方长片和短片,吸引影迷前往改造后的工业场地和露天庭院观看。与此同时,始于2004年的草根性倡议“艺术基因节”将民间音乐家、工匠和讲故事者聚集在乡村、修道院和山间牧场等乡村环境中,复兴濒临灭绝的复调歌曲和手工技艺。
春季,第比利斯爵士音乐节将国际顶级音乐巨星带到音乐厅和爵士乐俱乐部,再次巩固了这座城市作为东西方交汇点的声誉。与此同时,巴统黑海爵士音乐节则充分利用其海滨优势,在亚热带棕榈树下的漂浮舞台上举办夜间演出。这两项活动都彰显了格鲁吉亚对全球音乐传统的接纳,同时又不失其独特的音乐景观。
戏剧和舞蹈也蓬勃发展。第比利斯的鲁斯塔韦利国家剧院既上演古典剧目,也上演先锋派作品,并经常与欧洲导演合作。与此同时,当代编舞家重新诠释格鲁吉亚民间舞蹈,将山区富有节奏的舞步提炼成抽象的多媒体表演,并在欧洲和亚洲巡回演出。
位于第比利斯维拉区和索洛拉基区的画廊展出了新一代画家、雕塑家和装置艺术家的作品。这些创作者汲取超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的遗产,并融入当地图像——从藤蔓图案到苏联时代的纪念品——对记忆、流离失所和社会变革等主题进行探讨。一年一度的第比利斯艺术博览会(始于2015年)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策展人和收藏家,进一步将格鲁吉亚视觉文化融入全球艺术市场。
文学生活以格鲁吉亚作家联盟和第比利斯图书节为中心,后者汇聚诗人和小说家,举办朗诵会、研讨会和辩论。越来越多的年轻作家用格鲁吉亚语或少数民族语言创作作品,探讨移民、身份认同和环境变迁等紧迫议题,这标志着一场既尊重经典又重塑经典的文学复兴。
体育构成了当代生活的另一条主线,将格鲁吉亚各地的人们团结在一起。橄榄球联盟拥有近乎宗教的地位:近年来,国家队战胜威尔士和阿根廷等橄榄球强国,在第比利斯和巴统都引发了街头庆祝活动。体育场内挤满了热情的球迷,他们用三重奏的节奏高呼,呼应着格鲁吉亚的音乐传统。
摔跤和柔道传承了格鲁吉亚的武术传统,格鲁吉亚运动员频频登上奥运领奖台。同样,举重和拳击仍然是提升国家声望的途径,这些项目的冠军在高地村庄被尊为民间英雄,人们用传统的歌舞庆祝胜利。
国际象棋在苏联学校中长期盛行,既是消遣,也是职业;格鲁吉亚的国际象棋大师经常出现在国际比赛中,他们的战略创造力反映了格鲁吉亚艺术和文化中严谨的学习和即兴发挥的融合。
无论是透过电影画面、画廊墙壁,还是体育场的欢呼声,如今佐治亚州的节庆活动和体育场馆都已成为历史、社区和个人卓越成就交汇的活力平台。它们维系着一个充满活力的公共空间,与该国的建筑古迹和自然奇观相得益彰,确保佐治亚州的故事以充满活力、出人意料的方式持续展开。
从乌克兰的低地城镇到伊朗北部的丘陵,从纽约的移民教区到马赛的葡萄酒合作社,格鲁吉亚侨民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他们默默地、却又经久不衰地存在着——他们带着故土、语言和祖传义务的碎片。他们离开的原因各不相同——战争、政治压迫、经济需要——但世世代代,保存文化记忆的本能却始终如一。
大规模的移民潮始于20世纪初。1921年苏联占领后,政治精英、神职人员和知识分子逃往伊斯坦布尔、巴黎和华沙,组成流亡社群,秉持着格鲁吉亚摆脱帝国统治的愿景。教堂、语言学校和文学期刊成为延续的载体,而诺埃·乔丹尼亚和格里戈尔·罗巴基泽等流亡领袖则出版了作品和书信,维系着集体的历史想象。
近几十年来,苏联解体后,经济移民激增。到21世纪初,数十万格鲁吉亚人前往俄罗斯、土耳其、意大利、希腊和美国寻求就业。许多人从事建筑、家政、护理或酒店业——这些行业往往被低估,但对东道国的经济却至关重要。汇款也因此成为格鲁吉亚经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到2022年,汇款占格鲁吉亚GDP的12%以上,为农村家庭提供了基本收入,并推动了国内小企业的发展。
然而,尽管物质生活如此丰富,散居海外的侨民最宝贵的遗产或许在于其对语言和传统的守护。在塞萨洛尼基或布鲁克林的各个街区,孩子们在周末去格鲁吉亚学校上学,而散居海外的教堂则用古老的圣歌吟唱礼拜仪式来纪念东正教节日。烹饪传统也传播开来——家家户户带着酸梅酱和干香草跨越国界,而临时厨房则在社区节日里供应金卡利(khinkali)和洛比亚尼(lobiani)。
格鲁吉亚政府已逐步正式化这些关系。2008年成立的侨民事务国务部长办公室致力于促进文化交流项目、双重国籍途径以及与侨民建立投资伙伴关系。此外,格鲁吉亚语言学院等机构也为海外的第二代格鲁吉亚人提供远程教育和奖学金项目。
记忆是这些努力的基石。流散的格鲁吉亚人常常用个人而非政治的视角来描述他们与故土的联系:卡赫季州一处不再耕种的家族葡萄园,祖母手抄的食谱,童年时看过一次便永生难忘的教堂壁画。这些物质和情感的碎片维系着一种超越地域的归属感。
对许多人来说,回归只是部分的:夏季探访、参加婚礼或洗礼,或是购买祖传的土地。而对其他人,尤其是在文化交流中流利成长的年轻一代来说,这种联系既象征性又真诚——一种将身份认同植根于更古老、更稳定、更能引起共鸣的事物的方式。
就这样,格鲁吉亚的边界超越了地理界限。它跨越了记忆、想象和亲情——一片充满爱与义务的未知地理,将那些留在格鲁吉亚的人、那些回归的人,以及那些即使远在异乡,心中也怀揣着格鲁吉亚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置身格鲁吉亚,便能感受到历史从四面八方涌来。它并非一种负担,而是潜伏在日常生活表象之下的持续嗡嗡声——一股暗流,交织在语言、习俗乃至这片土地的肌理之中。时间在这里并非直线流淌,而是循环往复、交织交织:在苏联马赛克旁吟唱的中世纪圣歌;回荡着荷马式韵律的盛宴;在古老堡垒的拱门下进行的政治辩论。格鲁吉亚,比大多数国家更能通过记忆而生存下来。
然而,单靠记忆无法维系一个国家的稳定。如今的格鲁吉亚,既注重创新,也注重传承。自1991年独立以来,它不得不反复地定义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也不仅仅是一个冲突后国家——而是一个完全自主的国家。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它经历过倒退和断裂,经历过令人叹为观止的改革,也经历过幻灭的时期。然而,现代格鲁吉亚的标志性特征既不是它的过去,也不是它的潜力,而是它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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